第六章 别在黑暗中，黑暗中将我召唤

等到身边没了闲，贾敏小声笑问：“你很看不起我吧？刚儿我说对了法国街名的时候，看你那喜出望外的样儿。”

“有点儿。”

“别以为我们共产党就是一群言必称俄国的土包子，共产主义可是在法国英国起源的，我有个上司是正牌法国留学生，专门给我们讲过黎地理和社会风俗。”

“我怎会以为你是土包子，论到吃喝玩乐，我回去修炼十年也不是对手。”贾敏得意地笑，就当这是恭维。

何天宝说：“我现在端正了对贵党的认识，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搭档，就像两党合作共同抗一样。”贾敏点了支烟，冷笑一声，说：“嘴甜在我这儿没用——两党合作共同抗？是互相拆台各自抗吧？”何天宝知道她说的是实话，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快，突然把尴尬的事实摆出来，立刻没词儿了，只能笑而不答，想抽支烟掩饰尴尬，伸手去摸，却没带在身上。

贾敏摘下自己中的烟递给何天宝。何天宝接过，昏黄的光线里，烟嘴上一个红印，红得触目惊心，吸一，不知是什么滋味。贾敏像个哥们儿似的拍拍何天宝的肩膀，说：“国共的事是大物决定的，你我两个小角色，要想在这北平城活下去，就真的要诚合作了。”何天宝又吸一烟，递还给贾敏，说：“诚合作——明儿带我找一家不比小食堂逊色的馆子。”贾敏开心地笑，说：“只要你结账。”

从第二天开始，何天宝上午在金启庆的陪同下找房子招办商会，午后就和贾敏四九城儿的吃喝玩乐，晚上去听戏看电影，不到八九点钟不回家。一切都是贾敏带路，他结账。表面的理由是家里有窃听器，实际上两都很享受这种仿佛一起旅行的感觉。两绝不提往事，就像一对因工作临时搭档的酒朋友。

七月底的一天，天气极热，外面下火一样。两下午没有出门，躲在家里，贾敏穿了件很薄的睡衣躲在房里，守着冰桶听收音机。何天宝每小时冲一个冷水澡，冲完了就光着上身只穿条大裤坐在门的阴影里打盹。

下午三点钟有敲门，是那位孟先生派家里的车夫送来请柬，他们新买了处院子，要举行住舞会，同时也是平津留法学生会的年会。

何天宝拿着请帖发愁。

贾敏问：“担心遇上熟穿帮？咱们露个面就走。毕竟几年不见，他们未必会觉得我跟秀儿是两个。”何天宝犹豫再三，还是要去，因为不去太可疑，他问贾敏：“你会跳舞吗？”贾敏说：“会。”但是她想得比何